建筑的本质

要从功能出发

黄金年龄的十五年

15年（2006-2021）时间，如果请您每一年梳理一件您做过的，对您来说很重要，很了不起的事情，加起来都有15件。我想请您在这15件事情中，挑选3件事情与我们分享。

米：第一个事情肯定是美术馆。我们是在零七年初，开始决定要做这个事情。美术馆现在也十四年了，对我们的影响是巨大的；第二个重要的事情是我们的合伙人黄毅的加入；第三个事情是开始做一些社区调研，然后才会有后来“无界的墙”。我们在做设计的时候，其实更多是去讨论一个观念的边界。然后才有菜市场、美术馆，这些后来传播比较多的项目。

关于设计

作为建筑师，我猜测这15年是您人生中非常重要阶段。是否有一个时刻，您突然顿悟设计的本质？突然感觉做设计如鱼得水，豁然开朗？

米：我可能比较慢热，不是那种很顿悟的。但是很早之前的想法是很朦胧的。就像刚刚提到的绿色建筑，我们做亿达大厦的时候，其实很本能的。喜欢自然、光线、风水，这些都是本能的需求，只不过后来被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所以我不是那种顿悟型的，而是一直凭直觉去做。对建筑本质的看法，我觉得是要从功能出发。

建筑师是一个需要多年经验积累，需要非常跨界滋养与磨练的职业。到了您现在的年纪，您是否有了更为自信的设计理论、思维、策略支持您做设计呢？

米：比方说边界的讨论，关于外立面这个事情。因为亿达大厦本身做的时候是一个很参与式的设计。他们的总部就是他们的家，他想要怎么样，我当然尊重他们。后来做“紫泥十二门无界社区”的时候，我还是那样的想法。这是大家共同的家，那就不要去设计立面，不要长成一个什么样子，而是所有人的样子，都能在这个立面呈现出来。

您如何看待日趋完善的人工智能AI和大数据在未来设计领域的应用。AI真的会有一天取代建筑师吗？

米：我觉得看怎么去定义建筑师，建筑师如果只是画图的那肯定是会被取代的。假如说AI已经到了能自发思考，那整个人类可能都要灭掉的，他的思考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思考。但那已经超出我们想要讨论的范围，我认为建筑师至少BBU在这个展览里面想要呈现的，都不是那种只会画图的建筑师，而是思考型的建筑师。那么AI我暂时认为它是不可以的。

设计的反思

听听您个人对这15年（2006-2021）中国建筑行业发展的看法与反思。

米：我发现，他们挣钱的方式，就是要放弃精细化的管理。因为你一旦精细化的管理，你就会跑得慢了。然后在这个链条里面，设计的贡献也很低。所以设计不会太有价值，你也不会得到一个磨练。

当时的想法就是难一点我也要去做别的。所以头几年是特别艰难的。像太古，我们就做了他们的项目。像方所这些，他们都是实实在在做运营的业主，在跟他们做项目过程里面，我们学习到了很多，相较于金钱，在这边得到了很多对于行业和经营管理的理解，这个是我回顾成长的取舍。

当我们可以面对一个真实用户的时候。建筑师会很有魅力的，就是你能帮他解决他想解决的问题，然后创造一种他以前可能没有想过的很美好的生活。

关于两次BBU参展作品

给您回看15年前（2006年）您参展BBU的作品，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米：我还是选了刚才说的“紫泥十二门无界社区”这个项目，因为它对于上一次的参展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回应。很多人都会觉得这个房子看外面真的好土，没有想到里面这么有意思，我也说了，立面其实是一个参与的结果。

第二个项目我们放在在建的是北大的数学科学学院。当时选址是在电教楼，可是电教楼主任建议不要选，因为快拆了，但是那个房子我觉得很好。他有80年代那种朴素的感觉，就是比例各方面。要是把这个拆了，校园的发展就断代了。就像我们为什么觉得佛光寺那么重要，它就证明了那个时代的存在，那个时代它是怎样去建造的。因为建筑实际集大成者，就是把那时候的技术、经济、人文都反映出来。

关于兴趣

在您的兴趣爱好里，哪一个是最重要的？

米：本来我想说旅行，我的第二爱好就是吃。因为我经常拿做饭，或者说拿一个餐厅来比喻在做的事情。要是你对吃都没有热情，品味，人家三张嘴才能谈得上品味，你要非常地讲究，那假如说你连这个都不讲究，大概很难做一个很好的建筑师。

关于旅行

您是如何评价旅行对您的意义？能分享一次记忆深刻的旅行吗？

米：我们自己后来也规划过一些叫扉行团，有一半是建筑的旅行，有一半不是。

有一次我跟台湾的朋友去克罗地亚骑车，然后在路上我们十几号人。总之遇到了各种的挫折，就是车坏的，或者说走错路，无数次走错路。当时感受特别深的，就是其实做任何事情很难避免不走弯路或者说不犯错。但是你经历的这个过程里面，这些人的素养，或者说他的mentality 是很重要的，最后大家回顾都说这是一个修正主义之旅。

关于财富

您现在对个人财富的观念与15年前有不同吗？

米：这个严格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转变。我一直都觉得钱就是够自己用就可以。但是我发现我也不会用很多的钱。
因为我对钱不是特别有追求，所以反而有点阻碍了发展。刚才说的一五年左右，那个时间是我在想我要不要做下去呢？我要不是很急着想赚钱，或者说很热爱挣钱的话，那我做这个事情是为什么呢？我真的有几年时间就在思考这个事情。

关于互联网与社交平台 

我们现在工作生活都不可能离开互联网和社交平台。我很好奇您是如何使用互联网和社交平台的？

米：我自己在这一块不是特别的喜欢，或者是很享受。因为首先我自己就是一个不太社交的人，我比较内向。假如说我喜欢社交，那其实有没有这些平台我都会社交，只是用不同的方式。但是因为我不是特别喜欢，所以这些工具我用的也不是很多。

面对未来

现在科技进步的速度和国际局势的变动都很难预测未来的世界会怎样。面对未来，您会焦虑吗？